谁的流水账落这了

流水账文学爱好者
最近忙着谈恋爱,不更(我滚

【All空】普通人的故事

【提瓦特私设,非团宠设定,专业流水账】

【不是那种一拳打死丘丘王但我是个普通人的搞笑爽文】

【全文4.2w字,注意阅读时间】



01 未来


你的理想是什么?


空想不起来自己答了什么,在那年少时的课堂。


记忆早就混乱不堪,有人说要成为捍卫星辰与荣耀的骑士,有人说愿意执笔记录家族的延续,有人畅谈坎瑞亚的未来,有人歌颂梦想和命运的交织。他们炽烈的灵魂指向远方,每个人都意气风发,每个人都光明万丈。


那是坎瑞亚的未来,是希望。


风吹起淡金色的窗帘,那是最后一个属于学生时代的夏季。年轻的王储坐在教室里昏昏欲睡,他属于坎瑞亚,他又不属于这里。


没有人在意他回答了什么。没有人需要他回答什么。


有谁在操场上吹起响亮的口哨,空从桌上爬起来,缭乱的金发蹭在脸颊上,陈旧的珠坠暗淡无光,他若有所感,从窗外看见一份灰扑扑的未来,在阳光明媚的夏天。



02 坎瑞亚

“所以,你真要去蒙德了?”


身姿纤瘦的少年将行李箱合上,最后环视了一圈住了十余年的宿舍,点了点头:“谢谢你来送我。”


渊上嘟囔了一句,好像在说:“除了我还有谁会来送你。”


空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安静的,温和的笑容。


这让渊上愣了愣,好几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落东西吧?肯定没有,你这地方巴掌大点,能放几样东西。”


空将褪了漆皮的铁门合上,钥匙插在锁孔里,自会有人来取。光秃秃的铁床被关在门后,连着一米阳光和空荡荡的窗台都留在不会回头的背后。


“走吧。”曾经的王储说。


渊上在坎瑞亚人缘并不好,走出宿舍楼的时候有人明目张胆地向他比挑衅的手势。为此,他给出的回应是不能更标准的白眼。坎瑞亚在上,这些人其实并不敢做什么,尤其是渊上的实力,或者说对于坎瑞亚的价值在他们之上的情况下。


“不跟你玩”这种小学生的挑衅方式,还真是幼稚。


空站在离渊上半步远的身后,见他同样孩子气的表露也笑了笑。倒是没有人对他露出什么表情,空一直独来独往,也不是什么值得人记住的人物。


渊上把空送到港口,替他提起那只不重的箱子,安置到舱房内。他上下打量着房间,圆形的玻璃窗灰扑扑的,没有擦干净。


空举起刚才上船时已经验证过的船票:“不是我出的钱,王室难得的大方,我也该享受一次。”


这回渊上的嘟囔空没有听清,不过也无非是替自己抱不平。空不愿意唯一的朋友躬着身子缩在这狭小的船舱里与自己对话,推着他走到甲板上。海风扬起他的长发,耳边的珠坠到是比起往日要明亮些许。


他们随意聊了些,和往日里没什么不同。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一次不知道归期的告别。其实还挺奇妙的,在坎瑞亚,渊上和别的人一样追求实力与价值,却愿意和自己成为朋友。


和一个,被坎瑞亚淘汰掉的残次品。


“我还挺喜欢你的。”他说,假装是为了空那不错的厨艺。空其实并不介意,是否掺杂利益关系的友谊区别并不大,索性,他也没有别的朋友,不是吗?


空的表情很柔和,甚至谈得上有些高兴,学着那些水手吹了两声响亮的口哨。他难得有那样和一般年纪的人一样的冲动。


或许去蒙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渊上愣楞地想,心口有些奇怪的情绪,闷闷的,好像高兴,好像叹息。


他还是说:“真要走吗?王室不重要,你至少也可以留在坎瑞亚。”


空没有看他,海水倒映在金色的眼睛里,星辰黯淡,却依然存在:“坎瑞亚不需要我。”


“你知道的,双生子只能活下来一个。坎瑞亚不需要第二个王。”



03 信仰


空有一双灵巧的手。无论是料理还是调酒,他上手很快,也总能让食客或者酒鬼们点头称奇。


在坎瑞亚的时候,这种天赋并不起眼,毕竟他的剑术只称得上中等,体质不过是及格。作为一个王储,那实在是不够格,但作为一个淘汰的、安分的王室弃子,又合格得堪称完美。


渊上吃过他的料理,已经是偶然。大多时候,空都很沉默。好像下一刻就会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一样。不过那些人可能会更加震惊,空原来也是个喜欢笑的年轻人。


他在这里活得更有人的样子。


查尔斯很满意自己招的这个年轻人——这实在难得,让人眼前一亮的金发和绝顶的容颜,娴熟到看不出初学者身份的调酒技术,还有常人可没有的应对那些喝醉了酒的老家伙们的好脾气,空的嘴角总是含着温柔的浅笑,不自觉就让看着他的对方放松了戒备,下一秒便要着了酒精的道,溺亡在分不清美色和酒水的夜里。


他很适合这个职位,同样,这也是空初到蒙德的空能找到的最不错的工作之一。


坎瑞亚那种斯巴达式教育风格的学历并不在整个提瓦特通行无阻,他会做些食物却没有多少开店的本钱。剩下的,大概是作为王室直系后裔所拥有的外貌,那张,和妹妹相似的脸。


空没想过以色谋生,他很幸运地在进城的第一天就看到天使馈赠酒馆招收酒保的告示,接受了这一份工资不高但包吃包住的工作。要求上写着做五休二,但休息的日子不是固定的,取决于酒馆的老板什么时候来店里,那时候就不需要空作为酒保帮忙了。


空没有见过那个传闻中钻石王老五一般的大老板。


他夜里工作,白日酒馆打烊时宿在阁楼上,不规则形状的玻璃窗边挂着风车菊做成的风铃,那是他休息时去城外采摘来的。空喜欢蒙德,那种每一口呼吸都是自由的味道,那和在坎瑞亚不一样。


他很快有了一个朋友。


新朋友的名字叫温迪,隔三岔五会来酒馆表演,换一些酒钱,是个嘟囔着抱怨都让人觉得可爱又开心的家伙。空喜欢听他唱诗,故事里巨龙和风精灵的冒险惊险刺激,忠贞的友谊与人类延续数千年的勇气令人喟叹。


那是故事里的世界,是离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很远很远的传奇。


但空很喜欢,会一边熟练地勾兑好颜色绚丽的酒水,一边侧耳倾听。温迪从不收他的小费,总是让他为自己调一杯好酒,在演出过后坐在吧台边上的高脚凳上,俏皮地请他评价自己的新作。


“哎呀,我可是蒙德城最受欢迎的游吟诗人,但是偶尔嘛,也需要听听外乡人的意见。虽然说,你是个新面孔,但一见到你我就觉得特别有缘分。”


空放下擦拭干净的玻璃酒杯,吧台被他收拾得整整齐齐。


“是很棒的故事,”他想了想才开口,表达自己对那波澜壮阔的传说的向往,“只是,我感觉到故事后面有一些沧桑,或者说对于牺牲者的怀恋,嗯,更像是故事讲述者视角下因为经历了太久而呈现出的庄重。”


在那些血与风霜中点燃的旗帜间,在第一个站起来的少年发出的号召里,在巨龙振翅冲上云霄的腾空中,在沸腾热烈的鲜血翻涌以后又变凉一点点地沉静。


空只是凭直觉那样说。


温迪赞美了一句杯中的好酒,才乐呵呵地朝他说:“我可不严肃,这只是一个老少皆宜的冒险故事而已,没有那么多深层含义啦。”


旁边桌已经酒到酣时,绿色制服的冒险家们举杯相碰,高呼着风神庇佑!


这是与坎瑞亚不同的国度,人们爱戴着引领他们建立自由统治国度的神明,即便他们早已不曾见过祂。空有时也会在歇假日坐在广场上发呆,那尊巨像托起手中虚无的风,蒲公英随处可见。


“普通人为什么会信仰神明呢?”他突然向自己的新朋友提出疑问。


温迪刚依依不舍地喝下最后一口,正指着空背后的苹果酒桶想要再来一杯,歪了歪头表示疑惑:“嗯?”


空手脚麻利的拧开酒桶上的龙头,散发着苹果清香气息的金黄色液体在杯中荡漾,发出令人心情舒畅的声音:“我的意思是,神明既没有出现,他们也没有见过神明,只是和神那么遥远的普通人,为什么要信仰神呢?”


“这个问题,大概你得去问问西风教团,他们一定会很热心地劝你归顺风神的怀抱。啊,伟大的巴巴托斯大人,这个外乡人竟然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您一定会原谅他的冒犯的。”


空看着他开始用浮夸的语调表演,假装不愿意把酒杯递给他:“那你的想法呢?”


温迪收起笑容,可空还能从他的眼角处瞥见一丝丝狡黠:“我嘛,信仰其实只是一种个人选择。就像不管你是否信仰风神,都不会刮起一阵风把你从蒙德城丢出去。求个心安,或者一点慰藉,神明在每个人心中是什么地位又有谁说得清呢?”


他举起酒杯向空示意,随后一饮而尽:“但也许,对于他们的神而言,有没有信仰根本不重要。风神想要的,只是给予他们绝对的自由吧,这当然也包括不信仰的自由。”


“听起来像是个不怎么管事的闲神,但理念很尊重他的子民。”空这样评价,“如果有机会能见到祂就好了。”


温迪笑了笑。“可能性不大哟,蒙德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的神了。说不定风神是个大懒鬼,躲在哪个山头睡得正香呢,也说不定,”他突然凑得近了些,神神秘秘地朝空挤眉弄眼,“风神就藏在我们身边,天天来找你买酒喝。”


“那他也得老老实实付酒钱,我又不信仰他。”空一本正经地说,眼神却飘向温迪腰间用羽毛和金属装饰的天蓝色神之眼,这也是坎瑞亚没有的东西。


尽管认识不久,空与温迪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空喜欢他的歌声,喜欢他的故事,喜欢他无忧无虑的活力还有调皮的笑容。他们会谈论很多东西,丘丘人的诗歌或者艾琳小姐的木桩子,偶尔也有对酒庄老板迪卢克先生小气精的吐槽,只不过后面这个空只敢听听,他到现在也没见过那位真人呢!


“别这样说,迪卢克老板挺大方的,再攒两个月工资,我应该就能去城里租下那套带钢琴的屋子了。”空并不吝于向朋友分享自己未来的计划,“到时候请你去玩。”


“好啊好啊,我们可以办一个热闹的聚会,不过我第一次知道空还会弹钢琴?”


空听他说“我们”,感到一种亲近,笑起来:“风神在上,我会的可多呢!”


“啊,你什么时候也染上了蒙德人的习惯,谁带坏了我可爱的小塞西莉亚,风神不离嘴啦。”


“说的好像你不是蒙德人一样。”空给他新运来的蒲公英酒,醇香的味道让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持续发酵,就像是酒的泡泡。


空从来都很敏感。但他不知道那种微妙的感觉是什么。


温迪叫他小塞西莉亚,尽管那听起来像个女孩的名字,但在温迪蒙德特有的亲昵语气下,空很难不喜欢那种会散发清香气息、长在悬崖迎风处的花儿。


他从此有了一个蒙德名字,有了一个蒙德朋友,也即将拥有一个在蒙德的家。


空租下了那套房子,房东是个即将启程前往枫丹的钢琴家,允许他动用自己留在屋内的黑白乐器。“我很好奇你的老师,你的琴技相当不错,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蒙德还有你这样的人物!”房东很兴奋,若不是他马上就要离开,想必是要和空好好切磋一番。


金发的少年只朝他谦逊地笑。他不敢说他的故国——有个坎瑞亚人成立的名叫深渊教团的组织,在提瓦特大陆上为非作歹很久了,在崇尚自由的蒙德,坎瑞亚人的身份虽不至于阻挡他们进城,但也不是那么受人欢迎。


坎瑞亚人都是尚武的疯子,与邪恶的混蛋。他不止一次听到在酒馆高谈阔论要将他们全部击沉到海底去的言论。


空也不配说他的老师。那个闻名天下的剑客丝柯克,曾教导他武艺,也曾教他抚摸黑白琴键。可他一定是她最差劲的学生。空不想丢老师的脸。


房东没有纠缠这个话题:“你的行李都在这里了吗?就这么点?我还想着用不用帮你搬。”


空答谢他的好意,且不说属于他的东西本就不多,就算要帮忙,他还有好友呢。将几件衣物挂入木质的高大衣柜中,又把夹着塞西莉亚花制成的书签夹进新买来的童话书里,玻璃窗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明亮的心情照在客厅的圆地毯上。


他租的是一套整居室,有两个房间,一个做卧室,一个可以做书房,客厅摆着钢琴,还有配备了迷你烤箱的小厨房。空很喜欢这种家的感觉,尤其是打开门被温迪扑到怀里的时候,那种有着落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原来拥抱是这样的。


他开心地和好友拥抱,请他看看自己的新家。温迪的登门伴手礼是一束新鲜的塞西莉亚,看上去不是从花店购买的,而是带着刚摘下的露水,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滥用了神之眼的元素力才从望风角这么快赶回来。


空将它们插进早已准备好的花瓶,摆到铺着打折购买的米色格子餐桌布上,温迪坐在琴凳靠左侧朝他招招手:“一起弹一曲?”


他欣然应许。


他们的手在琴键上跃动,他们的目光在彼此面上交错,自由的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扬起白色的窗纱,空在温迪绿翡翠般的眼里看见微笑的自己,在这平静的午后,只有音乐和心跳不肯停在原地。


这就是他理想的生活吗?空不知道自己从前是否梦见过这样的场景。但他很喜欢,很喜欢这样的现在,喜欢这个十六岁的,平凡的,属于普通人的日子。


空来到蒙德的第七个月,酒馆开给他的工资翻了一倍,因为他出色的调酒技术和姣好的容貌为酒馆带来了可观的增收。


他还是没有见过那位传闻中的大老板,查尔斯对他的态度却相当不错。六指乔瑟很喜欢空烘焙的小饼干,冒险家协会的查尔斯总是大力气拍着空的肩膀说要一大杯啤酒,在业余委托时认识的西风骑士们偶尔也会来和他说几句话。


空有了很多新朋友,但他最好的朋友还是温迪。


这个活泼的诗人拿到了空家里的第二把钥匙,总喜欢把脑袋放在空的肩膀上,等着空将刚烤出炉的饼干喂进嘴里。空总是纵容他这样没骨头的姿态,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


香气粘在空的发间,甚至分不清来源是那位诗人,还是诗人赠与的塞西莉亚花儿。


“空真好看。我好喜欢。”温迪捧着脸看他。


金发少年手扶着鬓间的花,温柔地笑。


他很高兴能有这样的朋友。这是,他的荣幸。


他很快就知道,这确实是他的荣幸。


那不是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朋友。他是最初一缕风化作的精灵,他是见证了蒙德人起源的神明,他是风之神,巴巴托斯。


空不是看不出来这位好朋友身上的古怪——他没有住处,却来去自由,他知道很多,却从无拘束,就连那枚天青色的神之眼,也会因为能量耗尽悄悄熄灭一会,就像偷懒睡着的小神明。但空从不过问,装作看不见。


因为温迪没有表露过自己的身份。


空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会影响他们之间好友的关系。他没有多少交朋友的经验,但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坎瑞亚那位“被遗弃的王子”,温迪是不是某个名为巴巴托斯的神,他们都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不会有什么改变。他以为他们还能做朋友。


所以他看着温迪奏响歌弦,看他对着泣不成声的子民显露神明本尊的影像。


若你困于无风之地,我会为你奏响高天之歌。他伸出手,风在他手中汇聚,将灵魂引往高天。


空站在角落里,手中托盘上放着的梅子甜酒还散发着沁冷的冰汽。温迪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啊。他这样想着,没有打扰他难得的正色。


这份体贴换来的却是温迪的讶异。他回过身,像是真的没有发现一样:“诶,空,你怎么在这里?”


“很奇怪吗?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他指了指正趴在桌上酩酊大醉的那个中年男人,“他要的冰镇梅子酒,不过是不是不需要了?”


温迪摸了摸头,小声嘟囔一句“不应该啊!我记得屏蔽了一下。”


复又迟疑地问他:“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那个,那个。”


空将客人点了的饮料搁在桌面上,轻描淡写地回他:“哪个?哦,看到了,风神大人。”


“啊!”


空朝他笑:“有关系吗?我不会说出去的。”


温迪却收起了表情,认真地看了他一会,才又展开平日里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没关系,嗯,没关系。”


他好奇怪。


空想他可能有些介意自己的秘密被看到了。或许是因为他们还只是七个月的朋友,尽管对自己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但空愿意理解他。他是一个好人,就凭温迪从没有表现出对于坎瑞亚人身份的自己丁点的厌恶。


温迪还是和往常一样来酒馆喝酒,但他不再去空家里做客了。空没有察觉到这点。酒馆的老板最近很忙没时间来兼职,空只能加班工作,没有那么多时间进厨房烘培。


听顾客们说深渊教团又出来为非作歹,空垂着眼专心调酒,没敢往那边多看一眼。


温迪没有像从前那样凑到他耳边安慰他。“坎瑞亚人也不都是坏人,你更不是,空可是我最喜欢的小塞西莉亚呀!”


他的演出要开始了,空安静地听他拂过竖琴,唱响最新的诗篇。


一对情人在风雨中相识,男孩为他的爱人折下美丽的花后奔赴战场,再也没有回来。女孩日夜哭泣,泪水浇灌花儿成了精灵。

女孩向精灵许愿带回他的爱人,精灵却告诉她,她的爱人已经战死成为归属另一个世界的亡魂,即便要付出代价,也要重逢吗?

女孩回答道,她相信两人彼此相爱,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们重逢。她愿意付出代价,请精灵前往那个世界,如果她的爱人也愿意如此,请将他带回她的身边。

精灵果然带回了她的爱人。异世界的亡魂不会说话,丢了记忆,冷冰冰的流体甚至没法给出一个像样的拥抱,只有和从前一样的双眼温柔地注视自己的爱人。

生活的锉磨让女孩感到了厌烦,这样的重逢不是她想要的。她开始憎恨亡灵的冰冷,表达离开的意愿。可她的爱人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愈发痴狂和极端,只是遵循本能地舔舐爱人的泪水。

女孩被亡灵囚禁着流干了眼泪,她永远都不会懂得亡灵的爱,可亡灵会与她相拥直至永恒。


他很少唱这样的故事。


温迪收回琴,在一片掌声中转向空的位置,绿色的眼睛里是平静的情绪。空的直觉告诉自己,温迪好像在向自己讨要一个答案,可他并不知道温迪的问题是什么。他局促地擦拭着高脚杯,抿着嘴不知所措。


诗人笑了起来,不再用专注地视线盯着空,转过身对酒馆里的大家说:“今天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听众们还有什么想听的吗?”


空敏锐地察觉到温迪有些失望。


有自来熟的酒鬼开口调笑:“我们不要听这种纯情的童话故事,在座的各位都是成年人,该吃肉了!”


众人哄堂大笑,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红着脸缩在吧台的角落。在蒙德十六岁就可以全职工作,他还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人而已。


一个从没有听过的声音插了进来:“酒馆禁止淫秽色情。”


空听见其他人称呼那个身上还带着夜间寒露气息的黑衣红发青年迪卢克老爷,得知这位大概就是给自己提供薪水的那位酒庄老板了。他确实很帅气,脸型甚至显得更为年轻,完全看不出来比空年长了快十岁。


酒鬼们不敢再起哄,谁不知道这位可是掌握了蒙德酒业的命脉,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转开了话题。


迪卢克走到吧台前看着那位身形清瘦的金发少年,酒保的马甲穿在对方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那双金色的眼睛眨了眨,朝他怯生生地问好。


“你是查尔斯说的那个雇员,你叫做空?”


“是的,莱艮芬德先生。”空尽可能地回想从四处听来的蒙德礼节,称呼对方的姓氏。


但对方并不拘泥于贵族们喜欢的繁复礼节,只是朝他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叫我迪卢克就可以。我从查尔斯给的信息里看到你只有十六岁,还没有成年是吗?”


空很紧张地回答:“对,但是,我已经去骑士团问过了,十六岁就可以在蒙德全职工作,我是合格的,也办理了健康证和居住证。”


温迪凑过来,他和迪卢克很熟的样子:“哎呀,别老板着个脸,把我的塞西莉亚吓坏了怎么办?”


迪卢克并不直接与他回话,这倒也符合他这稳重的形象:“不,不用紧张,我只是确认一下雇佣的员工情况而已。为我调一杯午后之死吧。”


空开始动作,温迪倒十分惊讶:“你竟然也会喝酒?”


“显而易见,我会亲自把控酒的品质。而且我只是不喜欢,不是不能喝。”


空的调酒技术很不错,迪卢克给出了相当高的评级——在他那沉默寡言的用语中。空舒了一口气,这样,大概就不会被开除了吧?


迪卢克似乎只是来酒馆转一圈看看情况,没有久留。


温迪没有再进行新的表演,他和往常一样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嚷嚷着要最新的苹果酒,他的塞西莉亚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今天也是如此。


“原来这就是迪卢克老板吗?嗯,和传闻中的一样,又不太一样。”空与他闲聊。


“他可不是什么单纯的酒庄老板,空,你得提防一点,小心被大灰狼抓走。”


空觉得他意有所指。


迪卢克从前是西风骑士团备受关注的领锋人物,来酒馆喝酒的骑士们偶尔也会说到。虽说他后来脱离了骑士团游离大陆四方,回来只做他的酒庄老板,身上仍然带着某种神秘的英雄色彩。


空的直觉一向敏锐。迪卢克自然不会像他明面上身份那样简单。


可那有什么关系。只要老板给他发工资就好了。能在蒙德城生活下来,多亏了这一份优渥的薪水,旁人可不会雇佣他这样身无长物的坎瑞亚人。他很感谢迪卢克。


不过温迪颇有微词的样子,空善意地避开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聊那位已经离开的酒庄老板。


“我的爱情观?怎么突然问这个。”温迪放下酒杯。


空专注的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不止一次被酒馆的顾客们称赞是真正的天使馈赠。“刚才那个爱情故事不像是你往常表演的题材,想到了就问一下而已。”


“啊,这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啊。爱情本质是一种双向的羁绊吧,其实是一种对自由的背弃呢,把两个人绑在一起。”


空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别那么看着我。我的故事里也有爱情,我可没有觉得它就是坏的最无可恕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有两面性,爱情也一样。我们仍然会歌颂爱情的美好不是吗?”


他笑着,没有告诉空他曾经也差点放弃了自由。


他也曾经想把自己种在可爱的塞西莉亚身边,就那样守着他,哪儿也不去。


可他的塞西莉亚一无所觉。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十六岁少年。空给不了他答案。


温迪喝了一口酒,比往日的味道要更淡一些。


他突然开口:“空,你知道神明最不能丢掉的是什么吗?”


空环视四周,没有人在关注这边,或许温迪用他的神力制造了屏障?这才回答:“是你上次给我看的神之心?”那枚光彩熠熠的皇后棋子。


“不不不,当然不是神之心。是神明的信念,或者说宗旨,随便什么名字吧。你知道的,那是神能够存在的根基。不治理国家,没有人的信仰只会让神明变弱,像我这样的,可以说是最弱的那一拨啦。”他竟然还很高兴地开这个玩笑。


转眼又是正色,面上带了些沉重:“可是背弃了神明的信念,就会真正的杀死一个神明。”


“杀死?是神明的消散,不再存在了吗?”


“那倒也不是,更类似于神明的堕落,他会失去大部分神力,然后大概率会发疯,但他仍然不会死,只是在永恒的折磨里疯下去。”


他举了例子:“你能想象一个买菜不给钱的契约之神或者一个高喊文盲万岁的智慧之神吗?不能对吧。光是有违背信念的意向就会让这个神明变得虚弱,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就不再是神明了。”


空那时候不知道温迪要告诉这些给自己。他只是隐约觉得什么东西要离自己而去了。


温迪渐渐地不再来酒馆。他告诉空说,自由的风不会停驻在某一个角落。他是笑着说那句话的。


空察觉到什么,他问:“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温迪捏了捏他的脸:“当然,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塞西莉亚。”


来到蒙德的第九个月,空认识了很多蒙德的朋友。他最好的朋友是一个穿绿衣服的游吟诗人,名字叫做温迪,但温迪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星期天,虔诚的信众来到西风教团礼拜,也向他们的神明祈求实现自己的愿望。空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教堂温和的乐声让他的心很平静。他走出教堂的大门,站在露台上,眼前巨大的风神像在阳光下折射出圣洁的光泽。


他不知道温迪曾把选择的机会交予自己。也不知道温迪的信念也会因为这样一种期待而动摇。


他只是揣测,爱情是一种对自由的背弃。那友情呢?他和温迪的关系也逐渐成为了对方飞翔的枷锁了吗?他不想成为温迪的负担。


没有人能成为神明的唯一。那是对神明的束缚。


空决定离开蒙德。


评论(19)

热度(690)

  1. 共6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